瘦鴨也「開幹」時，整間辦公室的空氣已然凝結，大小官全都僵住，好像一起領受瘦鴨也教訓似的。瘦鴨也在辦公室「以不堪入耳的粗話公然辱罵長官」，二樓的大人當然知道，高亢的聲浪當然很清楚地傳到二樓。瘦鴨也「幹」完，轉身走人，事情也就跟著過去了。瘦鴨也就是敢翻臉，只要「敢」，橫著走，好像大家就莫可奈何。
有回在後車站卸貨時，可能是倉庫旁簡便的小餐廳桌子擺得太靠近通道，桌子上放著幾道菜，瘦鴨也擔心撞翻了，探出頭，呼喊將桌子移開，裡頭的人不知是否聽見，逕自做自己的事。既然不理會，於是，車子開過去時前輪稍偏，撞翻桌子後輾了過去。瘦鴨停好車子，下車後還回頭瞧瞧，餐廳老闆一看是瘦鴨也，吭都不吭一聲。
救災之後，恢復以運送啤酒為主，大家樂得天天跑酒廠，抽分多，又有酒喝。跑酒廠，除了墨賊也，那一個不是紅緋緋*的臉回到停車場？瘦鴨也就是「範例」。瘦鴨也每回到停車場，打開車門，抓著車門邊把手，從踏板倒著下車時，人都站不穩。一下車就急著就近走到牆邊，不管是否地形隱敝，褲子的拉鏈一拉，逕自灑一大泡尿。走起路來「蹣跚蹣跚*」，竟然還可以騎摩托車，有時還要摃莊，玩幾把過過癮才回家。
*緋：pa
關心和善意是一回事，眾家兄弟的共識是，墨賊也溫吞的樣子，一進去之後，不敢來硬的，不敢使出陸戰隊練就的真功夫，當天晚上會很慘。除了挨打，一定被輪流玩尻也，這得敦請阿凹也出面，拜託道上兄弟多多關照。
大家爭相說話的同時，墨賊也斷斷續地描述「現場」：
墨賊也住在臺南縣，離臺南城區約二十公里，家有不少田地，不需要他賺錢養家──其實一鐵的薪水滿高的。開車，只不過表示他是個「正常人」，有正當的工作罷了。家境好，只開車，不兼捆工，謹守本份，每天輕輕鬆鬆，歡歡喜喜地工作。難怪阿明先也幾次略帶酸味地贊歎說：
「墨賊也，『好命底』！一世人平順。」
不但不喝酒，墨賊也不沾賭，這，除了個性使然，小學時墨賊也曾經玩過「翁也票*」。玩比大小，每次墨賊也要翻牌時，玩伴就起烘，「墨賊也墨賊」！「墨賊也墨賊」！「墨賊」！當然立馬幹價，幾回之後，墨賊也不再玩牌。不但斷了賭博的念頭，也不看人賭博，避免大家困擾。想想，玩賭的人有誰喜歡「墨賊」。莊家更忌諱。墨賊也在場，非得「臭莊」不成？
*票：phiau
賭場終究要歇息幾天，比較精準地說，逢「十」，即每個月的十日、二十日、三十日，領薪水時開張，頂多玩個三、兩天，口袋裡的錢「輸贏」差不多了就自動歇息。真讓刑警進到裡頭去，可不一定能夠看到甚麼。不只刑警，公司的長官已來過幾次，顯然混混也向公司檢舉，老李硬是忍下來。
賭場最忌諱「墨賊」，一鐵卻有位張姓司機，綽號叫「墨賊也」，不但綽號取得不堪，竟然還是個不賭也不喝酒的異類。談起喝酒，墨賊也真是怪！縱然啤酒酒廠裡頭有免費，無限制、全天供應的瓊漿，但，縱然再美味，再口渴，誘惑再大，墨賊也硬是不喝。
司機、捆工在保養場裡玩賭，看門的管不著，但小混混已經不是一鐵的工人，放任「閒雜人」進停車場，而且拿刀子殺人，一旦傳開，上面追究，老李當然有責任，因此老李可不能不趕人，不說狠話。當過帶兵官，轟走小混混，老李的氣勢還真像回事。
混混「鬧場」之後兩、三天，有刑警想要進停車場盤查，不過在大門口就被老李擋下來。
輸贏金額不小，不少人耗到深夜才回家，像司機老李的太太早些時候幾次到停車場找人。看門的老李說，他那位同宗好像已經戒賭好一陣子了。戒賭！不容易啊！老李雖然是白天班，但，通盤掌握狀況可不分晝夜。
轉包一鐵公司的貨運行有個捆工，人稱「敗囝也」曾經多次當莊官。敗囝也，從外號多少可以了解，年輕的時候是怎麼副德性。有一回敗囝也當莊，一個曾經在一鐵當捆工，擠在人群中看賭的「老瞞根也」，當一輪牌剛玩完，敗囝也正在收牌時，竟然按著敗囝也的手說：
炊粿也交出鑰匙之後，聽說氣忡忡地到辦公室找股長理論，股長低聲下氣地安撫說，「會補你！會補你！」不知膨也有沒有抓雞到股長家？「補」？為甚要「補」？憑甚麼？怎麼「補」？誰知道？
同樣是出身「臺南客運」的「臺南幫」，阿明難免袒護膨也，不過，還是善意地「開示」炊粿也幾句：
瘦鴨也另有看法：
「豆乳也確實是好『種馬』，除了自己享福更應該行行好，好好教導菜鳥也、老李幾位老哥哥，平日到底怎麼『調養』身體，該當怎麼『練功』？怎麼練好『下盤』。多少透露一些訣竅，到底是怎麼伺候好他那位『斬千人』的女主人？」
酒女包養，是他的本事，大可不必吃味。高興吃那行飯，吃軟？吃硬？誰管得著？扛啤酒，憑本事賺錢。女人包養，可也得靠天生的真本事，「軟飯」不是人人「吃得起」。「品好馬」，沒啥好吃味的。
水哥大聲嚷嚷：
豆乳也看茨有「相送」，「有食有行氣」這件事說給王桑、美國也聽之後，不消兩天功夫，進出停車場的，無人不知。
談起「人之初」，加上「無限想像空間」，尤其「摸男賺暢」的細節，男男女女、老老小小，誰人不想聽，不想傳播？像王股長就是範例，即便公事再忙，在辦公室還是經常先來句「驚人看見，無驚人知也」，的「開場白」之後就是非常露骨的情節，多少年來不曾聽說有那位女士，或那位先生反映有甚麼「不舒服」，或曾經告狀，反而是故作鎮定，強自克制的詭譎微笑。這檔事，不外人性，總要「消透！消透」。「鬱*騷咬骨」，股長經常這麼掛在嘴上。類似豆乳也看房子的豔遇，當然很快傳遍一鐵公司。「濃馥」的私密，轉述者加料之後，不少人會強調一句：「不當加別人講」。其實，心裡很可能希望聽者趕快傳播出去。
新房子縱然已經「腳相盤」過，不過，應該是由豆乳也親自「開張」，總是自家人占便宜。
豆乳也為了唬住女子，將賣茨小姐那一套道理全都搬出來：不在市中心，避免市區的喧囂，恰是住家的好環境。其實房子離市中心不遠，平日無論上班，或外出消費，開車頂多十分鐘，非常方便。小姐「灌輸的」那一套，豆乳也竟然都背熟了，轉述得挺流利的，不過豆乳也說啥，女子好像沒當一回事。房子，本來就是為了和豆乳也在新環境、新天地一起好好過日子才買的，既然豆乳也說好，當然買了。
小說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