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緣起
新聞,如是報導:
二00三年三月二十日,伊拉克時間清晨五時三十五分,台北時間二十日上午十時三十五分,美軍轟炸巴格達──早先,美國總統布希下令,對伊拉克總統海珊進行斬首攻擊(decapitation attack)。
當地時間晚間八時許,美、英聯軍夜擊巴斯拉,地面戰開打。
歷史,或將如是書寫:
二00三年三月二十日,美、英兩國入侵伊拉克。
二、成住
戰爭,竟觸發書寫的動機,及若何呈現的靈感。
經由「書法」,進入滿佈煙硝的報紙。
作品共十九件,其中,十八件墨汁書寫,一件朱砂墨汁。
作品,只拓命紙,背貼安全膠帶,附著在白色牆壁。
二00三年四月廿九日至五月八日,在台南市東門美術館展出。
命名:「裸體──書寫伊拉克戰爭,二00三年吳昭明書法個展。」
三、機鋒
問:縱然創新是藝術諸多要件之一,但,為何如此形式?
答:個人體會:歷史是昨天的新聞;新聞是明天的歷史。
筆者讀過歷史系,目前正在平面新聞媒體工作,負責報導。如此背景,當藝術心靈碰觸新聞事件,尤其,戰爭爆發的當下,轟炸、轟炸、轟炸,轟炸出人性、良知的迴盪,遂決定以「報紙與戰爭」為「工具」,循自己擅長的技法──書法,定影、顯象。
當,觸及當下,及諸多探索的場域,藝術工作者可有絲毫逃離的餘裕,或假借?雖然此一理路非常明晰,雖然此地多缺席,或瀕臨麻木不仁境地者。
問:為何直接「置入」報紙?怎如此裝潢?
答:或擔心報紙的「保存」,或質變的必然,包括:氧化、色澤變化、脆裂等等,可是,當浮現這些選項,不已呈現歷史?且進入歷史?縱壽比金石,然,金石有期;剎那和永恆之間,如何量度?何妨一粒沙見宇宙。
質變,乃預設;只拓一層命紙,下板隨意撕裂的邊緣,亦預設之一。或說,意涵戰爭、破壞、撕裂,以及遊戲、嘲諷等等。
問:再碰觸形式的另一面向,報紙和「書法」的顯現──如果也是一種樣態的書法,已然融和?妥適否?
答:當思考素材:報紙、墨汁、書寫,豈不面對融和的議題?並抉擇:報導內容、版面,置入文本,並演化融和的可能?
報紙、版面,已然存在;書寫,只有「後設」。當置入、添加、對抗,融入、凸顯,再賦予意義,自有理路。
問:由於置入、融和的必然,書法意象因而削弱?
答:名書法,是名書法,非書法也。然,無意沿襲無緣的名堂,無心「自創品牌」,只有「隱緣」書法「相」。
書法置入報紙,意象,難免削弱,或說因而精準度不必太嚴苛──是「或說」;乃後設、置入,落墨,可能不太精準?這,之所以有對抗,有融入。但,「不」精準,或較佳。
問:既有「霸」的彩色,何不更斑斕?黑白,可能更濃馥?
答:此乃個人美學認知,可以不必回答。
問:文本,及強度呢?
答:已然呈現,竟落言筌?縱有隔,有蘊藉,但,作者或有「義務」適度自剖。
且以「美不勝收」為例,「美不勝收」可以是:美不勝收、美收勝不、收勝不美、不勝收美、勝收美不、收美不勝、美收不勝、不勝美收……滿意乎?
不同觀景台,不同景象;縱瞎子摸象,何妨。
四、言筌
客曰:
動機,出處在讀報?越看越生氣,遂投射於創作?
就媒材材質言,書法進入報紙,會有很多可能。以報紙為畫布,報紙,應不只是畫布,也是背景;且,書法、空間,迴旋出情愫。
透過報紙、書法,發抒的,應不等同書法形象;或以「畫」看待,直屬現代藝術的氛圍?文化,終究是無止境的實驗。
文字、布景,書法、舞台,包裝、剪接,輝映、引伸之間,竟可能如斯平穩走過。
刻意留下撕裂痕跡,亦建構書法、戰爭之間的景況;然則,撕裂,或更強烈,或恣意破壞,畫面,更凸顯憤怒「情趣」。
豈走過歲月?年少不再?氣盛已矣?「霸」,直「霸」得平實,若不激情。
幾時一怒再驚擾繆斯?SARS風暴?藍、綠對決?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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