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式所文 ～

　十一、▲墨賊

　一鐵的薪水每個月逢十日分三次發放，發薪水那天也是賭博的好日子，多數車子會提早返回停車場，到公司領錢後不少人又回到停車場「摃莊」。摃莊的地方在保養場的西南角，鋪著老舊厚木板的大通鋪，是早年鐵路道班工人的臥鋪。大通鋪的東側時有車子停放保養，西側並不貼著牆壁，和牆壁之間有一寬約兩米的通道，方便道班工人放置私人物品，通道的外頭是人行道。人行道、三十餘公分的外牆到通鋪雖然有兩米的通道隔開，但還是有隱密性的疑慮，於是摃莊的地方選在兩口窗子之間，靠牆的地方，遠離窗子大概各三、四米，窗子的隔板一關上，外頭看不到裡面，玩賭的吆喝聲不可能太大，匆匆走過騎樓的行人應不至於發現裡頭有人玩賭。

　「摃莊」時，坐在床鋪上，「莊官」一人，三個「腳」，兩支牌比大小，一輪接著一輪，速度非常快。每次「摃莊」都圍著滿滿的人，有看賭的，有「比各*」的。賭徒們手不離煙，傍晚時分，透過密閉的格子窗，還是有一道道斜陽從縫隙間穿透，陽光中一陣陣青灰色的煙務飄浮著，還有凝滯不去的汗臭味，加上不時傳來「哐─哐─哐─」，停車場上輪胎師傅擊打輪圈的聲響，揉雜出異樣的聲光圖象。

　*比各：pi kok

　門房老李說，就固定那幾個人「做莊官」。不愧老政工，消息靈通，連玩賭的狀況，都及時「掌控」。

　老李跟目鏡也說：有個鄉下來的捆工，個頭不高，身體結實，搬啤酒動作滿俐落的。一、兩個星期前吧，這位老弟當莊，輸了十幾萬塊錢，賭債沒清，隔天就沒來上工，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老李還分析，就一鐵司機和捆工的薪資來說，十幾萬塊，金額並不大，勤快點，頂多半年薪水罷了，都是同事，大家好好談，分期，一年半載就可以還清。好可惜，一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