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式所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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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和御碑「結緣」甚早，在南門城第一次撞見御碑，都快六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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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民國九十九年的台鹽公司，中庭有先總統蔣中正銅像。

  　

　我與昭明兄相識是在我剛任職台南市府文獻課不久，對於一個外省籍又從未居住過台南的我而言，對府城的歷史及文化資源一無所悉，昭明兄當時是跑府會的記者，與一般記者只一味索取新聞不同，他先對我注意觀察了一陣，知道我在國外懂得些治學方法，並且還滿具有歷史概念的，就主動提供有關府城的文獻史蹟資料給我閱讀，其中包括了本書大部分文章，我在國外對歷史確實有些涉獵，尤其對歐洲文獻之父D.Erasmus(1466-1536)研究有年，對歐洲的歷史批判主義更是心有所屬；當然，這些都還是理論，但昭明兄給我的卻是經驗與實物，尤其是那散文的筆法，清晰又犀利、但最讓我心動的還是他那份對府城的摯愛，他以赤子之心、人文關懷的胸襟，熱愛府城一切，走過府城大大小小的古街陋巷，傾聽鄉土底心聲，一步一腳印地對府城的歷史及文化做深刻的採訪及省思，過程中有歡欣、有感傷、更有期盼，他是用心在寫府城的故事，用心在憧憬著府城的未來。是他──昭明兄啟發了我，讓我不得不對府城的歷史文化及文獻積極地深入探索，利用假期跟著民間文史工作好友如陳登風先生等實地從事府城田野調查，收穫確實豐富的很。

　國內有關古蹟的保存與維護工作，向來頗受文化界詬病及指責，不僅公物部門對古蹟保存之不力，例如各縣市都市計畫中有關道路之開發，「不是車輛繞道，而是古蹟讓路」，而且一般民眾對古蹟之保存及維護，始終是概念缺缺，對古蹟之霸佔破壞或任由古蹟荒廢以及不當利用古蹟（將古蹟視之為獲取經濟利益的工具）等事，天天發生。說到這裡，有關當前府城的古蹟保存與再利用之間的爭論，昭明兄的立場是非常鮮明的，他公然明白地表示反對，也因而造成官學界的誤解。他反對時下以經濟利益的動機“活用古蹟”，例如於古蹟建築的內部設置販賣店，歐美及日本的古蹟建築內只有古蹟本身及附屬文物，販賣部則多設於古蹟建築外的遊客服務中心；他反對古蹟不加限制開放，如此只有加速古蹟之死亡，在歐美及日本，有些古蹟不僅限制參觀人數，甚至連鞋子都不准穿戴入內；因此，對於每年利用古蹟做為文藝季活動的場所，以及將古蹟塞滿人潮的古蹟之旅，他當然反對。或許這樣造成了承辦官員、以古蹟專家自居的學者及大力推動古蹟之旅活動的民間文史工作者，對他的不諒解。其實，認識昭明兄的朋友都知道：他對本末分際、目的與手段、原則與運用等的分辨，是非常清楚的，關於「古蹟保存與再利用」的問題，也是我與昭明兄經常談論的題目。我曾辯稱「古蹟或古人是為著現在生存的我們而存在的，我們確不是為古蹟而活。」也就是說古蹟之所以有價值與否，完全取決於現在生存的人（我們）的需要而定。昭明兄則強調：古蹟不是因我們（現在生存的人）而存在，古蹟是為其自身而存在的，古蹟之是否有價值由其本身決定，古蹟之存在不僅顯示了與現存的我們保持著一定的持續性，更與我們的子子孫孫密切相連，古蹟是有永恆性的。「因為先有古蹟或古建築的凍結，接著是保存、開發，然後才是再利用。可見，沒有古蹟，也就沒有古蹟再利用的問題，古蹟要像個自己會發點光的光，光芒輻射，擴散所及，照亮了鄰近的黑暗。」很顯然地，昭明兄並不反對古蹟再利用，而是要先釐清古蹟與再利用之間的本末關係，讓我們先把古蹟的正確概念建立起來，先把古蹟保存及維護工作落實了再談「再利用」，古蹟保存與維護工作如果落了空，談什麼再利用？我想這就是昭明兄對古蹟保存及維護工作如此執著的動機了，古蹟的保存不能以發展為唯一的考量，而必須自歷史文化觀點先設定保存的標準與方法，俟正確的概念社會化後，因為有了正當的維護觀念，再利用就不是問題了！

　▲前言：

　民國八十八年，筆者出版《芒草之歌》系列：《夕照赤嵌》、《告府城同胞書》、《延平街事件大事紀》時，請亡友張同湘寫序。張同湘是筆者在臺南市政府跑新聞時認識的，時任民政局文獻課課員。兩人由於文化底蘊，尤其認知的契合，一見如故，之後經常聊天，談出不少東西。張同湘曾留學法國，研究歷史、考古。得語文之助，對於荷據時期一些資訊的掌握和解析，遠優於此地學者。

　查考臺南市至今仍然保留著的古地名，像蕃薯崎、粗糠崎、山坡頭……等等，山區才可能出現的地名。古人擇取地名，經常依地形、方位、功能、歷史沿革等等原則。呼名為「崎」，可見其地形險峻。當然，比諸舊金山，「山」路之陡峭、落差之大，令初臨的觀光客為之驚愕的景緻，臺南市可說是小巫見大巫。「井底之蛙」也好！「北溟之魚」也罷！不論剎那與永恆，或原隰坎坷，其實都是相對的。在「臺地」、在「平原」中，出現「崎」的地名，可以想到隐藏其中的玄機。

　地形皮相的刻劃，不外地層的隆起、下陷或河川的切割、侵蝕、沖積......諸多因素。至於造就臺南市地區地勢高低起伏的緣由，是河流的切割和侵蝕。但是，臺南市區那河流？除了西南郊那一條污黑腥臭的運河之外，那來河流？至於體育場竹溪寺南邊，流經南山公墓的竹溪，說它是溪流，還不如說它不過也是又黑又臭的大排水溝罷了！而且偏處南郊，對市區地勢的形成，影響不大。若細數「河川」，那還不如瞧瞧排水溝。排水溝！臺南市區倒是有兩條大排水溝:一條流經民族路，切過成功路、忠義路，轉立人國小。另一條在地方法院，沿府前路流經「小西腳」，沿保安宮前西行。不過，這兩條臭水溝大部分都已經覆蓋鋼筋混凝土，水溝加蓋之後的新生道路，加寬了原有路面，交通更順暢，且停車更方便。真是「德政」廣施，無所不至。

　大鯨東去海門青。石井雄風捲四溟。

　掘地草雞新讖緯。築城荷鬼舊羶腥。

（筆者三十年前舊作《夕照赤嵌》將不定期陸續刊載）

　幾歷滄桑劫。孤留赤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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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色恐怖時期判決書：「奸匪李登輝介紹參加匪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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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台南市議員侯書義多位友人在白色恐怖時被判死刑。

  　一九五○年六月二十日台大期末考前夕，顏世鴻因為參加中國共產黨被捕。服刑十三年七個月之後，插班台北醫學院，醫學院畢業就回到台南，在私立台南仁愛之家成功診所任職一直到退休，這期間發生一件奇怪的事。民國八○年代中，有天傍晚顏世鴻接到一通來自總統府的電話。翌日李登輝總統要參訪成功診所。總統府的電話怎直接撥給他？莫非李總統特地要來看看這位老共產黨員，否則電話應該是撥到醫院才是。李登輝怎知道台南仁愛之家有這麼位「叛亂分子」？顏世鴻研判，訊息可能來自著名歷史學者戴國輝。

　歷經五個月的抗日戰爭和殺戮，貢生吳德功〈 乙未之冬合家寄寓甘井外甥林水生家因入城一行爰賦五古十韻〉， 描寫戰後的情狀：

　「出城已半載，束裝回故里。十室九無人，存者惟婦女。 兵燹兼疫癘，輾轉溝壑死。婦兮哭其夫，母兮哭其子……門巷甚蕭條， 垣墉都傾圮……四野多哀鴻，嗷嗷嘆靡止。」

　亞里斯多德有一名言：「詩比歷史更真實」。今年是民國第二個乙未年，臺灣割據日本之後一百二十年，試根據亞里斯多德的理路，擇錄自一八九五年，「乙未之恨」以來，臺灣人抗日的一些詩句，演繹「歷史」和「真實」的面向。

　一八九四年，中日甲午戰爭，清廷戰敗。一八九五年四月十七日在日本馬關春帆樓簽署馬關條約，清廷將臺灣割讓日本，之後，一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無條件投降，臺灣光復，這五十年之間，臺灣陸續有多起抗日戰爭和文化抗日運動，其中以「第一波」 對抗日軍的「攻臺之役」最為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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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則「啟順兄」啟事，破獲全台共產黨組織。 （翻攝自《中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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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顏世鴻（後左）、顏興（中）、顏一秀（後右）等全家合照。（翻攝自《圖像府城》）

  　根據顏世鴻醫師的回憶錄，白色恐怖開始於蔡孝乾被捕。中國共產黨指派蔡孝乾擔任台灣省工作委員會書記，一九四六年七月回到台灣。蔡孝乾曾擔任瑞金中華蘇維埃政府內務部長，隨紅軍長征。台共出身，日本特高應留下檔案，尤其熟人太多，如此背景，中共竟然派他來台。來台後早已被保密局鎖定，五○年一月被捕。蔡孝乾先交郵電案，二月十六日前後逃脫。之所以能夠「逃脫」，顏世鴻說，「許多人認為是保密局安排的『捉放曹』」。之後，二月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日，連續三天，蔡孝乾在中華日報刊登「啟順兄啟事」要中級幹部和他聯絡。

　亞航高薪，福利好，員工素質當然高，因而有許多開風氣之先的作為。亞航一開始就是週休二日，在竹溪寺附近有占地三、四千坪的亞航俱樂部，在五妃街的亞航福利社，有游泳池、羽毛球場、籃球場等等設施，員工組成籃球、足球、橋牌、潛水、西洋劍、平劇、話劇、合唱團等等近八十個社團。公司員工的足球比賽，有十幾隊參賽，可見運動風氣之盛。以CAT招牌飛機「翠華號」命名的「亞航盃」足球公開賽，第九屆有八十七隊參賽，帶動府城足球風氣。當年，臺南的足球水準，全臺之最，亞航眾多足球隊中的「老槍隊」，曾經入選臺南市代表隊的有王榮林、潘輝雄、郭正雄、黃金益。其他，董承璋曾經是同濟大學校隊，舒鶴年是南開大學校隊。臺南的「鄭子太極」也是亞航發揚光大，請來鄭曼青演講後，由鄭曼青的學生羅邦楨指導，背對飛機練拳的畫面，頗為特殊。
　臺南捐血協會也是亞航創立。早在民國五十二年初，當時的亞航廠長白克德對於國人的用血來自賣血的「血牛」非常不忍，遂呼籲亞航員工捐血，乃有亞航捐血團，六十一立成立捐血協會，並由白克德任創會理事長。因白克德是外國籍，不得擔任理事長，由曾任空軍嘉義聯隊長，當時亞航福利社主任舒鶴年將軍接棒，舒將軍是抗戰時誘殺汪政權特務頭子丁默村失敗，壯烈犧牲的鄭蘋如的妹婿。目前台南捐血中心副主任，由亞航人程柏光擔任。

　CAT幕後老闆是中情局，卻是臺灣第一家「背著中華民國國旗」的民航公司，俗稱「民航也」。臺南、臺中、金門、臺北之間，有國內固定航班，後期還有到馬尼拉、曼谷、漢城、東京、大阪等地的國際航班，及到美國的專機。
　民國四○年代，機票的票價非常貴，臺南到台北要價兩百七十九元，約基層公教人員半個月薪水。

　民國四○、五○年代，亞航曾經是臺南最重要的企業，在東西方冷戰時期扮演一定的角色。亞航的緣起錯綜複雜，且故事多。 
　亞洲航空公司，曾經是遠東最大的修機場，和另一家CAT民航空運公司都和陳納德將軍有直接關係。

　今年逢解嚴三十週年，年初以來文化部舉辦多場白色恐怖追思紀念會：三月十八日景美人權文化園區「一○六年白色恐怖時期政治受難者追思紀念會」，七月十四日新營文化中心「遲來的愛─白色恐怖時期政治受難者遺書特展」，七月十五日凱達格蘭大道白色恐怖紀念碑廣場「解嚴三十週年紀念會」。文化部長鄭麗君強調，人權超越一切，轉型正義就是誠實面對分歧的歷史記憶和政治主張，凝聚共同的民主、自由價值。

　鄭麗君部長口中的「分歧的歷史記憶和政治主張」，被分歧的歷史和政治主張，是甚麼歷史？甚麼主張？何謂「白色恐怖」？白色恐怖的受難者大多是那一種「顏色」、甚麼政治主張的人受難？很多人並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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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來，「台江」此一歷史地理名詞，被刻意誤用，好似「淪為」某一特定社區的「符碼」，竟而衍生出「南台江」，甚至還有所謂的「台江流域」。面對諸多錯亂，不能不辨。

　民國一○六年八月十一日有一則關於「百年臺南公園」的報導，大意是：

　逢臺南公園一百歲，文化局出版專輯《台南文獻》第十一輯。文化局長葉澤山表示，除各方書寫公園的前世今生，文化局還邀專家學者調查公園的文資蘊涵，將主動提報台南公園為「文化景觀」。